儿时斫柴
慈溪市范市中学 王飞虹 2017-06-01
每年元旦这一天,学校照例放假休息,也恰逢村里一年一度放山斫柴的日子。 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也总是早早爬起身,三五成群,凑热闹似的,相约前往伏龙山。 倭刀是头两天就细细在磨刀石上磨快了的,阳光底下亮得耀眼,再外带一根长麻绳,有的还学他父亲样,特意在自己腰间捆上一条草绳。有的小伙伴斜背着一只竹田箩,一手拎一把粗铁丝或细钢筋做的耙子,看样子是去搂松毛丝的。大家纷纷就近从机耕路一跃而下,跳到路边的稻田里。冬日的稻田平整干燥,大多种满了一垄又一垄的油菜,油黑葱茏。有一部分田块上仍遗留着几寸高的稻茬,有的早已干透的稻茬则被农民焚烧成了黑灰。 小伙伴们踩着折尺样的、不过二尺来宽的田间小路快速前行,要么径直斜穿过整块稻田。大伙儿便一个个攀上机耕路,几步之外即是伏龙山脚下了。 大家总是先各自观察一下地形地势,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当中,看从哪里攀爬上去比较容易,看哪一处有适合自己斫的山柴,有的甚至已经盘算好了,等会儿斫好的一捆柴从什么地方滚下来比较保险;而打算来搂松毛丝的,则瞅准了那几棵盘曲粗壮但略显低矮的老松,底下的枯松毛丝一定很厚实,干松果必定也大而多,这两样可谓生煤炉时最佳用材。 “冲啊!杀啊!”几个性急的小伙伴早如冲锋般奔向半山腰,在各自选定的区域内,就猫腰挥刀斫柴了。茅草柴、夏白柴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柴禾,反正手边见着什么,就一刀撩过去,三五刀斫倒一捧、一片。 只听一阵接一阵“咔嚓咔嚓”响,大伙儿的身边脚下,一小堆、一大撮的柴禾比比皆是。大家还时不时直起腰,偷偷猫一眼近旁的人,低头看一看他斫的柴量,再比一比自己的,有的沾沾自喜,顺势抹一把额头的热汗;有的自愧不如,只顾加紧挥刀;更有手快的已在收拢一撮一撮的柴草,准备拿麻绳捆扎了。 而那两个肩背田箩,手持耙子,自顾自弓着背,在几棵老松底下,扒拉出成堆的干松毛丝,已结结实实装满了一田箩。此刻,那两人正不约而同地抬起右腿,拿脚使劲往下踩箩内的松毛丝,好再往里塞一些干松果,而他们脚边就垒着一小堆呢。 大伙儿见回家时间尚早,也估算到自己的柴捆已有三五十斤,怕再重了也背不动。于是,大家便在四周开始游玩起来,有的在近旁荆棘丛里摘到好几个橙黄色的野果子,碾除外壳的细刺,剔掉里面的籽核,再连皮带肉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有的在一块巨石背后采来几串深绛紫色的小野果,黑珍珠般一粒一粒的,经嘴巴一咬一嚼,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儿;有的几下攀上那棵老矮松,掰下一段松树枝,轻捷地跳落下地,动作犹如猴儿般灵活。那一根根松毛丝间粘有白色颗粒样细小结晶物,伸舌一舔,鼻尖嗅到几缕微微的松香气儿,舌尖品出几丝淡淡的甜味儿。 玩打仗毕竟是男孩子的最爱,尤其是身处山里,更可以模仿着过一把游击队打敌人的瘾。于是,小游击队员们挥舞着倭刀木棒来回冲杀,一会儿快速匍匐前进,一会儿左右翻滚着身子,一会儿一跃而起,抓起几个松果子扔向远处,口里模拟着手榴弹“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一会儿斜起身子,捏住十几根松毛丝,手往旁边用力一甩,“唰唰唰”,似乎成了个暗器高手。柴也斫好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该回家了。大家商议着再来玩一个滚柴捆游戏,比试一下谁的滚得最远。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柴捆一字排开,各人在自己的柴捆上竭尽全力一蹬脚,众多柴捆“骨碌碌”地一齐顺坡滚下,每个人齐喊着:“加油!加油!”,紧随其后也稳稳地奔下山来。 找到各自的柴捆,依据滚出的距离远近,大家决出了胜负。随后,抱的抱,背的背,扛的扛,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一路上,大家纷纷相约:午饭后,每个人再来斫山柴,吃野果,玩打仗,滚柴捆。
指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