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

　　人生，是一个圆。

　　很小很小的时候，对世界，对自然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是几岁时的雪，下得特别豪横。拉着妹妹的手，去跺雪，两行浅浅的脚印，延伸到高高的台阶下面。用小短腿一脚一脚地把台阶下的雪跺结实，再用手拍一拍，看看谁跺的雪堆可以让人滑倒。惊喜还没来的时候，就被母亲拎到屋子里去了。两个小傻子，外面那么冷，没冻死你们吗？看看，手都结冰了，鞋子都湿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命令我们不许再出去。我和妹妹相互看着，咯咯咯地笑着，狡黠地眨着眼。过一会儿，母亲去忙事，我们就去门口守着，看看哪个人会被我们的雪跺子滑摔了。过了许久，也没见人影，我们就自己跑出去，在上面踩着跳着，然后摔一个“仰天大笑”。直到鞋子里的水把袜子也湿透了，才偷偷进屋子在火缸旁边“烤脚”，烤得睡着了。在梦中，仿佛梦到了香喷喷的烤猪蹄子的味道……

　　人到中年，很少再看到那样蓬蓬勃勃的雪，也了无玩雪的兴致。偶有几片稀稀疏疏的残雪，也是一句淡淡的：哦，下雪了！怕是会更冷吧？仿佛，人生里的一切都淡了。

　　前几日，和旧时几位老友相约，匆匆忙忙从城南赶往城东。一顿饭后，开始家长里短，东家女儿可曾婚配，西家儿子可曾立业。再没有风花雪月，也不谈诗书棋画，只说肚子上的肉有几斤几两，口袋里的钱有几角几分；哪一家的食府菜肴可口，哪一家的服饰价廉物美……偶有几次“学术”讨论，也是因为一位少女的加入，天高地阔地谈论神学、佛学、哲学、科学……

　　从午餐转场到晚餐，近晚八点。因为袁大虾有事要归家，“妙手”掐断了这次历史性会面。

　　看着老友们夜色中裙裾飘扬的背影，心中思忖，再过几十年，我们仍是白首少年郎，这岂不是比看上去更有意思？

　　儿时那纷纷扬扬的雪，可能在温暖的南方很难再见，但下在心头的欢喜却时时可以留存。比看上去更有意思的，是我们来时的欢喜，余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