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埠头的故事

宁波滨海国际合作学校604班 李曜辰


河埠头,沉淀了太外公浓浓的乡愁。

那是1934年一个初春的清晨,东方还未发白,凛冽的寒风吹皱了冰冷的河水,未满14岁的清瘦少年,哆哆嗦嗦地怀抱着半新的竹篾行李箱,孤零零地跨过河埠头的层层石阶,在迷离的泪眼中向送行的家人们挥手告别,跟着同村人一起坐船到上海讨生活。从此,太外公背井离乡四十余年,在十里洋场的大上海边打杂边勤勉自学,在几千人的大纺织厂从学徒做到账房先生,直到退休后返乡定居。

迎来送往的河埠头,留下了太外公年少时三步一回头的不舍片段,也定格了1945年,太外公第一次回乡探亲的难忘画面:从船舱里缓缓钻出来的年轻人又高又瘦,头戴一顶洋帽子,双手拎着鼓鼓囊囊的两大箱“洋货”,踏上了河埠头最低的那层石阶,此刻的他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温暖的家,把精心挑选的礼物分发给家人。罐头、糖果、皮鞋、格子布、粗呢大衣……塞得满满的大皮箱沉甸甸的。

爬满苔痕的青石板默默无声,河水静静地流淌,平静的河面被微风拂起了层层涟漪,像母亲温柔的手,抚慰着游子的思乡情。

河埠头,见证了外婆青春的热血。

乌黑发亮的两条麻花辫垂在耳侧,洗得发白的卡其外套上别着鲜艳的红领章,身板儿挺得直直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1965年,十七八岁的外婆意气风发,干劲十足。白天,她和一群知青小伙伴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天蒙蒙亮就出发,徒步十几里路赶去三山公社那边修海塘建盐滩,在滩涂边冒着酷暑挥汗如雨,为建设家乡贡献力量;晚上,姑娘们打着赤脚蹲在河埠头,一边洗衣服一边唱红歌。

昏黄的路灯下,河埠头影影绰绰,却又充满了活力。姑娘们利索地将脏衣服的一角拎起来,在河水中快速淌一遍,然后顺溜地把湿衣服平摊在青石板上,接着,高举起棒槌,手起槌落,上下交替,有节奏地敲出了嘭嘭嘭的韵律声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外婆和她的同伴们动情地唱着,咯咯地笑着,互相打趣着,河水仿佛也跟着节奏兴奋起来,哗啦啦,哗啦啦,欢快地拖着长音奔向远方……

河埠头,留下了妈妈数不尽的童年欢乐。

20世纪80年代,每逢暑假,妈妈和年岁相仿的小舅、小姨都爱聚在太外公家里小住。白天,他们在屋子里看书学习,傍晚就在门外不远处的河埠头和小伙伴们玩耍嬉戏。

黄昏时分,夕阳给宽阔的河面洒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妈妈和小姨穿着小碎花裙,并肩坐在河埠头梯形的台阶上,哼着自编的小曲,优哉游哉地看着几个大哥哥在河岸边比赛打水漂或者欣赏小舅和小伙伴在水中表演:他们像鱼一样钻进水里,过了好几秒,忽地从平静的水面上冒出小脑袋,手里高举着从河底捞到的河蚌或是鱼虾,奋力往岸上抛。妈妈和小姨一边高喊着“加油!多捞点!”一边跳起来,乐滋滋地跑到岸边捡拾,不一会儿,手中的竹簸箕就被装得满满当当。

夕阳西下,他们小心翼翼抱着“战利品”回家,仿佛呵护着稀世珍宝,沉浸在鱼虾贝蚌的鲜美滋味中……

青石板静默不语,河水哗哗地流淌,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是欢乐的伴奏,轻声应和着满载而归的喜悦。

河埠头,舒展着最美的画卷,放飞着对未来的憧憬。

古色古香的亭子,焕然一新的生态长廊,两岸迎风轻舞的绿植,无一不在展示着河埠头旧貌换新颜的巨变。环望四周,只见白墙黛瓦,水清岸绿,柔软的青荇在水下的石缝中恣意地随波摇曳,偶有几只白鹭汲水而过,在水面上划过一道道弧形的波痕。感受着河岸边的鸟语花香,俯瞰河水清澈透明,水里的游鱼清晰可见,波光潋滟,水草丰茂。好一幅美丽乡村的风景画!

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村民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红火,河埠头一带又成了他们茶余饭后打发闲暇时光的最佳去处。在夕阳的余晖中,在柔和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眼里不仅仅流露着满足和自豪,还有对美丽乡村未来的期盼和憧憬。

埠头不语,它像一位见证历史的老者,静静地守候着这一方热土,默默地注视着流淌的河水,带着人们对新时代的感恩和祝福,欢欣跳跃着奔向远方……


指导老师:石瑜

(本文系“运河记忆 美丽宁波”大运河文化主题征文活动一等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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