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个人啊,是我的春天 | 师者文心

发布日期: 2022-05-05 点击次数: 469

师者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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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县实验小学 江惠丽


早春三月,回了趟娘家。


大清早,母亲在蒸点心。见我下楼,便问道:“锅里刚烧好,要不要一起去采摘豌豆?”我爽然答道:“好!”我已极久没有和农活零距离接触了,也乐得去体验一番。母亲便高兴如孩童,提个小篮子前面带路。


豌豆种在屋后,要穿过一条窄小的、铺满青草的小路。走在前面的母亲,弯着腰,弓着背,用手中的藤篮向左右两边不停甩摆。跟在后面的我好奇道:“妈,你在干吗呢?”母亲微微气喘道:“我把两边的露水甩落,免得沾湿了你的鞋子。”尽管已是知天命的人了,在年逾古稀的母亲眼里,我依然是个孩子,眼眶便不自觉湿润,才发现清早露水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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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已经在采摘嫩绿的豌豆了,我的思绪却飘回过往。记忆中的母亲就是个中年人,老式的打扮,齐耳短发,没有刘海,额顶中间扎着一撮头发,发夹别着,大概是为了不遮眼睛。母亲年轻时的样貌是从父亲口中得知的。一次餐桌上谈起什么,老父亲不由自主地夸赞道:“你们三姐妹,皮肤一个都没你们妈妈年轻时好,你妈年轻的时候,皮肤白里透红,可好看嘞。只是后来由于身体原因,皮肤才逐渐变差。”


我就脑补:双皮眼大而闪亮,挺直的鼻梁,笑意盈盈的弯月嘴,皮肤白里透红,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我外婆六十多岁时(去世前),皮肤依然白里透红,瓜子脸,很好看。于是我就经常失落:我怎么都没遗传老妈的美貌?


母亲全力支持我们读书。记得小时候父亲时常说:“只要你们爱读书,背脊皮苦流(方言),我都给你们读。”母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支持我们读书这件事,与父亲是出奇的一致,也不重男轻女。从早忙到晚,累死累活,她从来没有怨言,只为能改善家境,为我们提供更好的学习条件。但凡我们学习上需要的,她从来没有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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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悟性极高。别看她才读了两三年书,学习语言的能力却是我望尘莫及的。我住到县城已经十多年了,丹城话一句没学会,鹤浦乡音一点儿没变过,同事们经常笑着模仿我的语言、语调。温州话,在我看是真的难学,比学英语还难。可母亲就因为外公(当初是从温州逃难过来,到象山落脚)兄弟的后人来过几次,交谈中就学得一口流利的温州话,这够我仰望一辈子。


母亲还心灵手巧。这一点大姐和三妹有着良好的遗传。年轻时一起种田,父亲总被母亲落下一大截。织的毛衣花色好看,穿着合体。做的鞋子,穿在脚上合脚又挺刮。那时候,这些可是我们姐妹几个炫耀的资本。


母亲特喜欢越剧。之前家里有本《戏考》,闲暇时经常听母亲手捧《戏考》清唱。年幼的我便依偎在身旁,听得入迷。母亲这一爱好与家庭环境有关,幼时每年正月去外婆家拜年,大舅舅家总汇聚着一群爱好越剧的人,年轻女孩唱,舅舅、表哥们拉二胡伴奏。这时,母亲也总会来一曲,迎来阵阵掌声。如果放到现在,我的母亲绝对是个文艺青年。


母亲有时对我们很严格。平日如果有邻居反映我们兄妹“法(否)得人识”(方言),譬如踩坏人家庄稼,和小伙伴拌嘴啦……一律要抓住胖揍一顿的。


母亲有时又口恶心善。因为家里人口多,条件困难,所以母亲对家里的财物格外珍惜。立了条规矩:哪个孩子一旦把家里物件损坏,必会送一顿柴(一顿棒揍)。


记得我入学前,家里养了七八只鹅,专门交给我看管。一天,我把鹅群拦到收获后的麦田放养,一个不留神,一只半大的鹅掉进麦地沟中,卡着没法跳出来,等我发现时,已经没了气。当时我抱着这只失去生命体征的鹅,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天黑了,都不敢迈进家门。母亲干活回来,看到这一幕,心中知道个大概,抛下一句:“等我空了再收拾你。”可最终没了下文。


还有一次,两三岁的弟弟走路一晃一晃的,不很稳,不小心碰到了热水瓶,倒地,碎了。当时姐姐上学去了,我还未入学,留在家里带弟弟妹妹,一见到这情形,吓坏了。于是带着弟弟妹妹逃到了邻村——小渔山表姨妈家。直到傍晚,在表姨妈的劝说下,才一拖俩畏畏缩缩回到家。母亲见了,也甩下一句话:“这顿柴先欠着。”年少的我忐忑不已。不过,这顿欠着的柴母亲一直没问我要过。


长大之后才明白,母亲只是用她那独特的方式教会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


“好了,走吧!”母亲的话语把我的思绪拉回眼前。我又依稀看到临回城时,我们的后车厢被菜呀、蛋呀、生姜呀塞得满满的,然后车启动时,院子里一只苍老的手总在那挥呀挥,久久不肯进屋去。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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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惠丽


小学语文老师。热爱生活,喜爱文字,因而带动学生一起喜欢。在教育路上一直奉行“播下爱的种子,未来会开出美的花朵,最终结出善的果实”这个理念,并持之以恒地付诸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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