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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徐同学陪小丫头打了一下午的牌。 小丫头拿着牌过来时，我正翻着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默记苏轼《水龙吟》中的那句“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她停下来等了一会儿，见我几句话翻来覆去老是记不住，便不耐烦了：“妈妈，快陪我打牌，争上游！” “我这本书还没看完，要不叫爸爸陪你打，你爸爸可是打牌高手！” “爸爸已经答应了，但我觉得三个人一起打才有意思！”小丫头的神色中露出几分得意。 这“有意思”三个字打动了我，我小时候也觉得和父母一起打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那时候夏日的傍晚，吃过晚饭后，妈妈常搬张桌子到院里，借着天光还明，凑成牌桌便开打，左右邻居若得闲也会加入牌局，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消磨时光…… 小丫头见我答应了，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拿出牌发起来，一边大声叫徐同学：“爸爸，快，牌已经发好了！”好像生怕一犹豫我就反悔似的…… 我看见她笨拙地发着牌，又笨拙地整着牌，一把牌怎么用力也握不住，一不小心牌就从手指间漏出来，一时间手忙脚乱，幸好她立刻想到了办法，化整为零，把牌归为几堆放着，再手上握几张…… 但，这样，打的时候就很麻烦，我们每打出一次牌，她都得从前面几堆牌中翻翻找找，看看有没有牌能压住我们，又常顾此失彼，翻着下面的牌时，一时不察，手中的牌就倾斜曝光了……我就故意戏她：“啊，澄澄，你有那么多个小2呀！” 她惊慌地把牌一收，不依不饶地喊起来：“妈妈，你耍赖，你偷看我牌！” “没有呀，是你自己露给我看的，想不看到都难呀！” 小丫头瞪着我，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陪孩子打牌有一个好处，可以再好好看看自己的童年，再回溯一遍成长的过程：从几张牌也抓不稳到拿着一手坏牌也能从容不迫地微笑着努力布局争取每一个获胜的机会。 我不管输赢都不想发牌，小丫头为了笼住我继续打下去，不惜委屈求全任劳任怨地承包了发牌的工作。我为自己能抓住她的软肋占据心理优势而得意。徐同学看穿我的小伎俩说：“利用别人的喜欢偷自己的懒，有点不厚道。” 我脸一红，有种猥琐被抓个现形的感觉：你看，人一成长得太过分，就容易陷进世俗的狡猾里，自以为手中有“牌”，就对别人予取予夺。 我看了一眼被暂且搁到边上的《人间词话》，有时候，一次小小的游戏比一本书更能让我们看到生活的真实。 作者简介 忻敏敏 现曙光中学语文老师，高级职称 民盟盟员，鄞州区政协委员 鄞州区作协会员、鄞州区朗协会员 曾出版散文集《日子》《煮字书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