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文心｜第029期
我们在月下清唱
●安徽省霍邱县户胡镇中心小学 董艳
九月是个欢乐的季节，教师节刚过，中秋节转眼便到，这可乐坏了孩子们。
农村的孩子没多少期盼，不像城里的孩子每天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生活，在我们农村，孩子们最期盼的就是各种节日的到来，再以节日的名义实现一些平时无法实现的小梦想，尤其像中秋节这种传统节日，孩子们就成了家里的宠儿。
选一首适合农村孩子诵读的中秋诗词，真的不是那么好找，几番斟酌，我选了孩子们最喜欢的金波爷爷的《林中月夜》：
溶溶的月光
像银亮的春水
洒在每一片绿叶上
闪着耀眼的光辉
叶子一动不动
做着恬静的梦
梦见月光化做露珠
一样的晶莹
一样的玲珑
在晨风里摇落
一滴滴
丁冬
丁——冬
“我觉得金波爷爷把月亮写得好温柔，我读‘溶溶的月色’就这样感觉到的。”刘岚潇这个同样温柔的丫头，用柔柔的声音说着。
“老师，在金波爷爷的心里，月亮是不是一位温柔的阿姨呢？”女孩子的体会就是这样独特，黄薇薇用了“金波爷爷的心里”这种表述而没有用“眼里”。
“我觉得月亮就是一位善良的妈妈，她在唱歌给孩子听，好让孩子快点睡觉，‘丁冬’就是这样的歌。”终于，刘铜硕站了起来。这个男孩一定有过这样的体验。
“我有一个发现——老师，为什么‘丁冬’开始是在一起，后来分开了呢？”卢皇瑞开启了她的那张小嘴，眨着小眼睛，用她一贯喜欢的提问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卢皇瑞的质疑，使教室里安静下来，我知道孩子们在倾听中开始思考了。
“老师，月色不是化作露珠了吗？露珠落下来的时候，有快有慢啊，放在一起就是快一些，分开了就是慢一些。”王琰是个善于思考的孩子，思维跳跃得也比较快。
“能联系上下诗来表达自己的看法，王琰，你真是个会读诗的孩子！”这个时候，对于孩子们的应对，我既感到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毕竟，这种倾听与应对的思维训练在教室里已经进行了三年。更多时候，我是由衷地佩服孩子们。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欣赏的掌声。
“所以，我们读的时候，后面的也要慢一些，丁——冬。”刘海悦边说边做起了示范。
刘海悦一直是个善于在他人的回答中积极思考的孩子，而且她对语感的敏感程度比一般孩子要强一些。
“太棒了！就让我们像刘海悦那样，用声音表达我们的感受吧！”这个时候，再多的语言都不及孩子们的朗读动听。
稚嫩的朗读和《白月光》一起，在教室里轻缓地流淌。
周二中午不用值日，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眼前全是早上孩子们诵读时的情景。
雪白的墙壁里好似躺着一个月亮，恍惚中，有点迷醉，我又回到了童年的中秋之夜：院子里，桂花树下，一老一小盯着天上的月亮，说着嫦娥的故事，不知不觉，桌上的月饼不多了，月亮也悄悄地爬到了树梢上……故事，说不完也听不够。
在农村，我们不叫赏月，我们叫看月，看天上那个圆圆的月亮，听那个香香的故事，在甜甜的秋风里。
故事在耳边响起，诗就这样在手中敲下《月亮》：
月亮
调皮地
趴在树梢上
偷偷地
看着我
月饼一样的脸
还有
我手中那个
月亮一样的月饼
“老师，你的月亮是个孩子呀！”罗佳佳在我诵过之后，就笑嘻嘻地一脸天真。
“老师，你的月亮好调皮。”张海平听罗佳佳这样一说，立即补充。
“老师，我们的脸有那么厚吗？”韩振这个孩子揪了一把自己的脸，一脸可爱样。
“老师，我喜欢你写的诗，我看见过月亮在树梢上玩。真的——就在前几天。”陈晨唯恐大家不相信，还拖长了声音。
……
如果诗歌能够唤醒孩子们的当下生命，让生活变得快乐起来、诗意起来，我想我就是给了他们最适合的教育。
中秋节放假归来，我们进行集体创作。
“老师，中秋节的晚上根本没有看到月亮呀！”《白月光》还在流淌，郑子晨就打断了我的声音。
“那可怎么办呢？——”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看不见不等于没有月亮啊！我们一样可以写的。我就写了。”刘铜硕把自己的《那诗意在乡土的歌》的创作本举得高高的。
“月亮跑到哪里去了呢？”王若兮弱弱地问。
“月亮一定也和我们一样，到姥姥家过节去了。”董家豪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王若兮，也是对着我们每一个人说。
在我们农村，除了春节，几乎所有的节日都是出嫁的女儿带着老公孩子回娘家过的。所以，董家豪才有这么一说。
“一定是的。”
“可能就是这样。”
“就是在姥姥家忘记回来了。”
“是吃好东西撑得忘记回家了。”
“怪不得，中秋节的时候月亮都胖胖的，也是撑的。哈哈——”蔡昌盛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月儿、月儿啊，你只顾着吃了，都不知道乌云把我们的眼睛给遮住了。”
“月儿、月儿啊，你有月饼吃了，我们的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在慕蕊蕊的小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埋怨。
“天黑得就像一块黑布似的，月亮啊，你知道吗？”黄薇薇一脸的愁容，声音仍然似溪水潺潺。
“月亮、月亮你快回来吧！别再贪吃了！”丁希杨调皮地给月亮安上了“贪吃”的罪名。
“‘贪吃的月儿’，老师，我们就写这个吧？”好多孩子在确定诗题时，调皮地认定了这个。
在孩子们的嬉笑里，诞生了《贪吃的月儿》：
月儿，月儿
你跑哪儿去了
乌云，乌云
遮住了我们的眼睛
天空，天空
一块黑布落下来
月儿，月儿
你快回来吧
别再贪吃
姥姥家的月饼了
诵读在孩子们一片爽朗的声音里结束了，而孩子们脸上的笑却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
因为放假，我们的时间进行了调整，我便把习诗挪进语文课，在孩子们讲过中秋故事，展示自己的个体创作之后，刘海悦竟在《贪吃的月儿》的启发下，即兴创作了《贪玩的月亮》：
月儿，月儿
你怎么又忘了
回家了呢
天空，天空
你快告诉我
月儿又耍哪儿去了
是不是
她又和玉兔
在吴刚叔叔的桂花树下
捉迷藏呢
什么是儿童诗？贴近儿童生活的诗行应该就是儿童诗；什么是乡土儿童诗？那些飘着乡土气息的文字，码出来的诗行就应该是乡土儿童诗。
没有诗的生命，就写不出充满生命气息的诗。唤醒孩子的当下生命，把乡土生活编进诗歌，把诗歌织入生活，把生命放进诗里，把诗放进生命里，彼此编织，乡土生活就是一首诗，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乡土生活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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