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文心｜第028期
●宁波市海曙区储能学校 陈烈燕
我们阅读了很多的经典，从最初推开一道道门，到了天地渐朗阔，可以奔跑起来，到现在我们读了越来越多的书。沿途，你在思考什么？对当初那个推门而来的孩子是否有过回望？借用卡佛小说的题目，稍做改编，我也想问，当我们读书的时候，我们在读什么？
怀揣悲悯与善意，读现实世界。我们阅读这个世界的风云，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
读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譬如在疫情期间阅读73年前写就的《鼠疫》，仍能警醒现实世界，面对现实、拒绝恐慌、充满希望。“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鼠疫”，小说中的角色这样说。从这个层面来说，小说引向更深邃的思考。面对荒诞，我们总是习惯观察旁人，最难的却是反躬自省。“唯一的英雄主义是诚实”，加缪给我们深长的叮咛。
读非虚构类作品，因为正是每个微小的记忆构成整个时代，不加掩饰的现实，才是真实的人生。和我的少年们，去体察另一片天空下的少年。我们读《大山里的小诗人》，那些留守孩子的诗歌，无论是“很多人喜欢把心事扔进河里/就变成了石头”这样的童趣之作；还是催人泪下的写实：
我八岁
妹妹四岁
小黄狗三岁
——《一家人》
老师说要听妈妈的话
可是她不知道
上一次听到妈妈说话
还是过年的时候。
——《听妈妈的话》
不加修饰的文字最打动人心。每次看这样的书，总会更珍惜眼前。心里也多了很多牵挂，因为“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除去魔法的外衣，读当下联结。过去与未来的时空都是穿着魔法衣的当下。过往的时空里有可供汲取当下的养分，《创业史》里的梁生宝，面对“理想”的那股子劲，这样的热忱，我们在沧海的日月中感受到过，在陆游风雨夜的梦里触摸到过，在《红岩》的烈士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热忱，在植树的牧羊人身上彰显着，在闻一多先生的书斋里，甚至在小鲁迅孜孜于《山海经》时显扬着……在越来越喧嚣的现代社会，我们呼唤能够钻进去的宁静。没有这份热忱，也就失去了最基本的意义和无限的可能。我们的少年需要这样的意气。
想象的时空正基于当下的观照。上完课文《带上她的眼睛》，我们又花了两个星期阅读刘慈欣的科幻作品集《带上她的眼睛》。我的少年们，他们说看刘慈欣的科幻，看的就是向善向好。《赡养人类》那一篇，引起了我们久久的讨论，贫富差距完全取消是不是真的是乐园？我们看着《中国太阳》里水娃一步步追逐星辰大海到了外太空，也就明白，其实是格局决定了梦想。我们看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小说，机器人法则下卑弱的机器人，正映照自大的人类，而人工智能未来是否会取代人类劳动力的思考，你看，阿西莫夫那么早就已论及。
打通艺术与生活，读审美人生。和少年们一起读《梵·高艺术书简》，有太多的苦难肆意张扬在梵·高的生命里，他却用高贵的灵魂泼洒着最绚烂的色彩。梵·高说，“我想用画作来触动一些人”，被触动的不仅是艺术本身之美，也是梵·高的高贵灵魂。人就应该是高贵的，人的高贵在于审美意识的存在。读叶嘉莹《唐宋词十七讲》，叶先生说“读诗的好处，在于培养一颗美好的活泼不死的心灵。”有了这样一颗纯净动人的心，去表达心灵走过的路，我们的生活也可以是诗。
我们读朱光潜的美学世界，朱老曾说“人生本来就是一种较广义的艺术”，从这个意义上说，“美”不只是引起愉悦心情的人或事，“美”也不拘泥于狭义的艺术范畴，“美”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在炎闷的俗世依然敏锐感知清凉；这种力量，让我们在疼痛和快乐相逐而行的人生里，酿更多的疼痛为甜蜜。
我们读王澍的《造房子》，在后现代建筑另类怪异的设计狂潮中，我们看到他可贵的安静，那种文人风骨在后现代的突围。我们看到艺术与生活打通的可能。审美人生，就是生活的艺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有审美力，来面对现实人生的喧闹与荒芜。
回望精神的故乡，读自我成长。这是我自己所经验的。譬如几次读《小王子》，和第一届的少年读，只觉得语言寡淡无味，在题海沉浮的日子里，我们很快就遗忘了《小王子》。当我也有了可爱的“小王子”后，那一次我读得特别仔细，也许是岁月的磨砺，我慢慢变得恬淡。繁花似锦、春风得意固然是明媚的风景，白云团团、微波摇曳，却更有一番韵味。小王子顿悟“只有孩子知道他们自己在寻找什么。”许多年后，你还是那个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的你吗？很多时候，你像是列车里那些打着哈欠的旅客，疲倦而忙碌。在时光的沙漏里，那些像沙砾般细腻又精致的小目标，渐渐游走。
多年后，沉下心阅读，与书籍对话，与自己对话，早已赋予我思考的习惯。再次读《小王子》，联结生活，大人世界中也有单纯的灵魂，儿童世界里却也存在贪婪，大人和小孩是否是对立的世界？每个大人都曾是孩子，每个孩子也终将成为大人。《小王子》要我们做“出色的大人”。
当我又一次把《小王子》推荐给少年们，我们很慢地欣赏，我看到有些孩子若有所思，也有些孩子一脸茫然，也许很多年后，当他们再看《小王子》，会有另一番感受。
仰望灿烂星汉，不忘触摸大地的厚重和苍凉；阅历百味人生，犹念每一种生命姿态的初心与执念。
我们在经典的重读中，凝视美的张力，内视自我的蜕变，遇见成长，遇见更多的可能。
当我们读书的时候，我们在读什么？
愿每一页漫溢着灵魂温度与馨香的书页，摩挲着我们的指尖，带我们还乡，带我们找到答案。
征稿|一片师心在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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